外苏河之战读后感,小说读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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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苏河之战》这篇小说中有这么一章节,讲的是男主人公赵淮海与几个伙伴结伴偷偷进入越南国境的路途中遇到的各种磨难:饥饿时纠结于是否偷吃香蕉,借宿蝙蝠洞时各人在黑暗中幻想鬼魂妖魔,偷鸭子被抓后又面临美色的诱惑。正如文中几人所言,这段跋涉的经历看上去就像《西游记》中的九九八十一难,无时无刻不在考验人的欲念。特别是赵淮海面对越南女的情节,活脱脱就是唐僧面对情欲劫的翻版。而在这场“劫难”之后,只有赵淮海把原则坚守了下来,就如唐僧般目空一切,抛却尘念。只不过村寨中的越南女只是取经途中的以色惑人的女妖怪,而真正女儿国的国王还在后头。


赵淮海的经历在我的眼里,就像当代版的《西游记》一般。同样自愿踏上“取经”道路,同样历经种种劫难,只不过《西游记》讲的是唐僧在劫难中从人渡化成神的过程,而《外苏河之战》中的赵淮海恰恰相反,他在劫难中逐渐觉醒,从一个“神”变成了“人”。


赵淮海出身于军人家庭,是一个根正苗红的红卫兵小将。他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对马克思列宁主义与社会主义的信仰坚定不移,和当时众多人一样崇拜神化的毛泽东,并且具有过人的勇气和极高的革命热情。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与志同道合的伙伴偷偷进入越南参战,对于他们来说,为国参战、打败万恶的资本主义是极其荣耀的一件事。赵淮海喜欢写富有激情的革命诗,喜欢收集毛泽东像章,喜欢阅读马克思和恩格斯的著作,喜欢把语录本中的话挂在嘴边,就连面对越南女美色的诱惑时也能像唐僧念经一般默念恩格斯著作中的语句来克制自己的欲念,也会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同伴“不是坚定的革命者”。就如严歌苓所著《芳华》中的男主角刘峰一样,根正苗红,对于当时的人来说,这样一个人无疑如神般高洁无瑕。神是超脱凡俗、没有七情六欲、只会普度众生的,一旦被发现拥有人的欲望,就会跌落云端。刘峰正是如此,因为向暗恋已久的林丁丁表白,活雷锋的形象就此破灭。赵淮海也一样,他在与库小媛重逢之前,虽然也曾经对不合常理的现象发问、思考,比如与政工组长甄闻达对于红色语录牌会暴露目标的争执,但这些不过是星星之火,对于更大的问题他仍是迷惑不解,直到他陷入爱情,并因此在绝望的痛苦中死去。


文中的“我”对赵淮海与库小媛的遇见是这样定义的:“毫无疑问,遇见库小媛,是我舅舅简短的生命中一个重要的转折点。”我也能这样理解:遇见库小媛,是男主人公赵淮海由“神”成“人”的过程中一个重要的里程碑。看到赵淮海从前写的那些革命诗,没有一点美感,只有一腔革命热情在空洞地抒发,让我一开始对他的印象便不是很好,觉得他这人沉闷无趣又幼稚单纯。直到他遇上库小媛,所有的感觉都发生了变化。文中是这么形容他的心神不宁的:“起初的时候,她还是一个虚幻的影子,但见风就长,慢慢变成一个实在的形象。这个形象就像是一只破茧而出的蝴蝶,在迅速长出美丽的翅膀和身体,在空中翩翩飞动起来。”意想不到的柔情与浪漫就这样出现在一个动情的少年心里,着实让我有些惊艳。对于赵淮海来说,库小媛就是残酷战争中“黑暗处翩翩飞动的蝴蝶”,牵引着他的意识朝当年那一处记忆花园走去,并鼓励着他将荒芜的“花园”重新清理,让它变得如从前一般美好。这就是纯真的爱情带给赵淮海的力量,指引他去探索自己内心中深藏的人性。我一直认为86版的电视剧《西游记》中最好的故事是发生在女儿国的那一段,因为其中有一个惊人的改编:女儿国的国王爱恋唐僧,却不得不在通关文牒上盖上玉玺,目送唐僧远去。而一向木讷冷漠的唐僧却在离开前回头说了句:“来世若有缘分……”这欲言又止的一句顿时让唐僧的形象变得富有人情味起来,让人足以细细品味许久。而在原著中却是没有表现内心活动的这一句,唐僧俨然就是个无情无欲的神。赵淮海却是那个富有人情味的唐僧,遇见“女儿国国王”库小媛之后,然后他没有选择转身离开,而是一步步走下神坛,化身为人。所以在之后的情节中,他明明知道部队不允许谈恋爱的铁律,但他却一改从前坚守原则的形象,选择了库小媛,真正地遵从了自己的内心。而这一个选择,也正是他反复思索的“苏格拉底与猪谁更幸福”的答案。


“苏格拉底与猪谁更幸福”这个问题在文中出现了两次,一次在遇见库小媛之前,一次在遇见之后。虽然说出现的次数不多,但这个对于这个问题的思索却是贯穿了赵淮海的一生。这个问题第一次出现是在赵淮海帮炊事班照看一群从国内运来的猪的时候,但他还没思索完就遭遇了空袭,被迫停止了深思。第二次出现在战友袁邦奎为了救越南老人的猪苗而溺死之后,就在袁邦奎的悼念仪式上,赵淮海由这一疑问又陷入进一步的深思:生命的意义究竟在哪里?虽然文中没有直接对这个问题作出解答,但读完文章后我有了自己的答案。“做一个不满足的人胜于做一只满足的猪”,这是对于这个问题的第一重解答。猪只能知道一个方面的问题,而人却对双方的问题都很了解,即便不满足,但人也活得比猪更清醒,这就是认知的幸福与无知的满足之间的比较。正如赵淮海因为胸中满腔革命热情而主动投身于抗美援越战争,正如当时众多人,他们选择了为自己的理想而战,即便牺牲也是一种幸福。这就是文章最后提到的,比起政局变幻,他们留下过青春激情的记忆,足以令其回味一生。而清华大学心理系主任对于这个问题提出了更深一层的解释:幸福来自于自由意志。什么叫自由意志的幸福?“在理性判断的基础上,经过充分思考努力之后所得到的一种快乐和满足,除此之外都不算幸福,而只是满足。”


先是与政工组长甄闻达质疑红色语录牌暴露目标的问题,再是偶然想起苏格拉底与猪谁更幸福的疑问,遇上库小媛后内心的束缚有如冰雪逐渐消融,直到在战友袁邦奎的葬礼上进行生命意义的思索,之后因为曾与苏联人打交道而被甄闻达怀疑是苏联间谍,在这一段中赵淮海意识到了当年文革当红卫兵时批斗老师的行为是多么幼稚可笑,最后因为与库小媛恋爱的事而被甄闻达上纲上线逼死库小媛,赵淮海因此而悲痛丧生于战场之上。虽然他并没有最终回答出自己内心深藏多时的这个疑问,但我认为他已经了然于心了。就如在政治意识形态与人性夹缝中内心扭曲的甄闻达,临死之时也突然意识到了一直耿耿于怀的一切比起亲情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在濒死的最后一刻,他也心甘情愿臣服于人性了。当年如赵淮海一般囿于政治意识形态的千千万万的人,所缺失的正是这种自由意识的幸福。而这也正是赵淮海后来拼尽全力、穷尽一生所追求的,表现在他冲破原则意识对库小媛的爱恋之上,尽管最终他却在这种幸福破灭之下的绝望痛苦中死去。这一步步走来、一次次质疑、一个个思索,皆是他对裹藏于冰冷政治意识形态之下的人性的探求与挖掘,终于这一刀一斧,撬开了冰冷的框架,释放了其中那颗滚烫炽热的心,令其得到自由意识下的幸福。


全篇即将落幕之时作者发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感慨:“当年我舅舅对袁邦奎为了救一头猪而死是否有价值而质疑过,没想到如今这里的人们记住的就是袁邦奎一个人,那些打飞机的英雄惊天动地的事迹却被忘怀了。”这是一句很发人深思的话,生命意义的思索正从此而来,究竟袁邦奎为了救一头猪而死值不值得呢?如果在当年,或许答案是不值得。但如果将目光放长远,我想说,这是值得的。为什么当地百姓没有记住做出惊天动地大事的英雄们,而只是记住了一个救猪的袁邦奎?因为这个人切切实实是为了挽救当地人的利益而死的,人性中的私欲提醒着人们记住这个人。没有政治意识形态束缚的人们往往想要的不是一个能够做出惊天动地大事的英雄,一个能完美无瑕比肩天神的英雄,他们想要的,只是一个真实的人,一个能代表他们的人而已。这么一件看似荒谬的事宣告了人性与神性之间斗争的结论,并不是想说明人性胜于“神性”,而是想说,身而为人,就要坦诚面对并接受人类所拥有的一切美好与不堪。在了解人性的阴暗面后还能心怀宽容,这才是真正的爱人之道。


西藏历史上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笔下曾有这么一句诗:“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作为五世达赖的转世灵童,仓央嘉措在人们心中是一个神的象征。为此他终身不能娶妻生子,严守清规戒律,但他却不甘成为一个六根清净的“神”,他的诗作中体现出对自由与爱情的向往,正是他对强加的戒律的反叛。在意识造神的年代里,多数人崇拜完美的“神”而不惜诋毁人性,殊不知这样的结果非但造就不了“神”,反而会造就易于满足而无自我意识的“猪”。人性的多彩远比纯白的神性与纯黑的猪性更有魅力,而人的思想也比“神”伟大的力量与“猪”易于满足的幸福更有价值。“苏格拉底与猪谁更幸福”的追问随着赵淮海的死而落幕,他没有因为磨砺而成为“神”,也没有成为一只满足的“猪”,因为成长,他成为一个人,像苏格拉底一样不满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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